又怎会因为这十年一梦而怅惘?
再抬头,看到男人英俊寡淡的眉眼,她的心在起起落落中犹如被人横拍一掌,终于跌回现实。
张艳的冷笑声缭绕在耳畔,“顾左右而言他?段悠,你以为你装傻充愣就能了事?既然说我血口喷人,既然你对江教授只是敬慕,那你就说说你做了什么梦啊!梦里一口一个江教授的,不会是梦见我们在上物理课吧?”
班里又被她一语激起了哄笑,唯有段悠面前的男人面不改色,或许可以称之为无动于衷。
他的神色很冷,黑眸晦暗,眼底都好似透着一大片风雪萧瑟。
段悠触到他这样的表情,瞬间躲开视线,抿着唇,一言未发。
张艳见她不说话,气势更加嚣张,“为什么不敢说?什么梦这么难以启齿?”
“够了!”一直沉默的男人忽然开口,“现在是上课时间,谁再多说一句话,都给我去操场上跑圈!”
张艳不服气地反问:“教授,段悠刚才大言不惭说她喜欢你,难道你没听见吗?”
男人薄唇微弯,笑意却不达眼底,有些冷,他淡淡道:“陈天娇同学已经解释过了,只是敬慕。你们这种年纪的小女孩分不清喜欢和敬慕,很正常。”
张艳没想到教授会开口为段悠解围,一下子愣在原地。
可是令她、乃至令全班同学都没想到的是,一道清高傲慢的嗓音在万籁俱寂中脱颖而出,“谁说只是敬慕了?”
她的言语和目光都如同三月的骄阳,明亮而骄傲,白皙漂亮的脸蛋上写满破釜沉舟的坚定,可偏偏,又生如夏花般娇艳明媚。
男人淡漠如远山的眉峰微微一蹙,两道浓墨般的长眉就这样靠在一起,是一种属于成年的不悦的方式,沉稳而不漏声色。
段悠看着他,没被他的眼神吓住,倒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我就是喜欢你,喜欢你怎么了?我还有四年就从A大毕业了,到时候你不是我的老师我也不是你的学生,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倒不是给她台阶她不下,而是段悠看到男人这一脸漠然事不关己的样子,完全不觉得他这句话是在给她解围,反倒更像是好整以暇地伸出手,优雅拍掉了他自己身上的一块污泥似的——
他不想和她扯上关系,这才是他说这句话的目的。
这让她有种自己纯洁而高贵的感情被他看不起、被他羞辱的感觉。
她满心都是属于这个年纪的冲动和无所畏惧。
他越是要撇清,她就越是要把污泥往他身上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