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上朝还是很庄重肃穆的,赵竭领头,余下俱是太常、太仆等古稀之年的老头儿,颤巍巍跪坐在廷中,捧着一枚玉板,慢条斯理地将信使从各地带来的天下之事,报予晋天子这名义上的神州主人。 有时说着说着,老头们甚至上朝上到一半便睡着了,坐在王位上的姬珣也不着急,打个呵欠,慢慢等他。赵竭则偶尔会上前去,摇一下人,把人摇醒。 姜恒起初只觉得有趣,但读史越多,他便越了解洛阳的现状。 自百年前,晋重将汁赢率领大军,一去不归后,天下分崩离析,诸侯拥兵自重。王朝就像个风烛残年的老者,等待着它必将到来的死亡。 想到眼下境地,姜恒又只觉十分难过。 又一年夏日,这是姜昭离开的第二年了。 一切就像从未发生过,月圆月缺,姜恒扳着手指头数日子,再有十七个月,就能见到母亲了。 姜恒擦着汗,说:“去年也没这么热啊。” “喝点酸梅汤。”耿曙也快热死了,尤其刚干完活回来,打着赤膊只穿一条衬裤,用井水冲洗。 他已经十三岁了,少年身材快与宫中侍卫一般高,唇上长出了毛茸茸的胡须,声音也变了不少。 “你喝,”姜恒穿着单衣,说,“出这许多汗,别热着了。” 耿曙从城里买了一大块冰回来,想给姜恒做冰镇酸梅汤喝,奈何天实在太热,回到宫里只剩一点点,都快化完了,还跑了一身汗。他一手搭在姜恒肩上,意识到实在太热了,不能搂他,便下意识地把手放下来,落在他腰间。 接着,他又把手捋进他薄衣里,摸了摸他腰上的那道烫痕,仿佛这已成为了他的习惯。 “一个钱。”耿曙颇有点后悔,早知不买这块冰。 姜恒笑道:“洛阳城里头还卖冰?” “宫里头偷出去卖的。”耿曙早把宫中侍人、侍卫与宫女认了个全,只不想当面揭穿,那人自然也认得耿曙,据说王宫已快发不出月钱了,吃的也一天比一天少。 耿曙喝完了酸梅汤,定了定神,说:“我再去弄点儿。” 姜恒说:“别偷东西。” 耿曙说:“不偷他们也会偷。” 姜恒:“他们偷归他们偷,咱们不能偷。” 耿曙成日拿姜恒没办法,只得说:“那我去看看,总可以吧。” 姜恒想了想,说:“我知道冰窖在哪儿,那里凉快,去坐着总是可以的,把衣服带上,别反而着凉了。” 耿曙于是把单衣拿在手里,依旧打着赤膊,随姜恒穿过长廊往前走。 “明天别去了罢,”姜恒说,“天子这几天都不上朝了,太热了。” “嗯,”耿曙在这种事上倒是很听姜恒的话,“全是老头子,万一热晕了不是玩的。” 姜恒也没想到,洛阳的夏天竟这么难熬,但他们都是年轻人,多打井水洗澡就好了,晚上一来,总会凉快些。只不知道天子…… 路过兵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