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鸣朝忽然有些鼻酸。 他能感受到方拾遗对他的喜爱与呵护,可他不存丝毫杂念。若今日站在他面前的是萧明河,恐怕方拾遗也是这番说辞。 他不想要方拾遗的宽容,只想要他的爱。 但是现在这种境况,奢求更多好像很贪得无厌。 他小心翼翼地将方拾遗递来的帕子放进怀里,不沾一丝血污,走上前来,无意识将手按在石床上,轻声说:“师兄,遇到你是我一生的幸事。” 方拾遗心里不太爽,宽容完了想呛一句回去,面前的石床却忽然缓缓裂开。 孟鸣朝指尖滴落的血被石床一点点吸附,等血迹干涸时,石床又不动了。 一个想法钻进脑海,孟鸣朝毫不迟疑,并指为刀,在小臂上划了条长长的口子。血喷溅而出,石床裂开的动作便加快了。方拾遗暗骂一声,拿着伤药过去想给他涂上,余光一瞥,却见石床裂开后,露出了底下真容。 黑沉沉的一块看不出材质的东西。 孟鸣朝丝毫不在意浑身血迹斑斑的模样,盯着那个东西,脱口而出:“师兄,这是苦海精!” 所谓的“苦海精”,原来是用来铸造炼制解药的药庐的精铁。 第66章 北境,夜深。 一道闪电陡然横劈而过,黑沉沉的天空被撕裂开来,直破千里,显出远方绵延无尽的魔族营帐,还有更远处冰冷的海面。 雨无声无息泼下,溅起一地的飞灰,泥腥味中混着股闷闷的血腥气。 萧明河在城垛上望了会儿远处,斜斜持着的剑上血痕斑斑,被雨水冲刷着,流下道道浑浊的血珠,剑身折射出一道刺眼的辉光。 “二师兄。” 祁楚从城楼下缓缓走来,看了眼那边:“黄昏时才结束一场恶战,魔族损失未必比人族小,今晚应当不会有突袭,你怎么还在这儿站着?” “魔族狡猾得很,也就你们这群蠢货能那么安心地睡大觉,”萧明河面无表情,“我看到轮值的人在打瞌睡,干脆来守夜,免得一觉醒来人都死光了。真是不知长进,上月人族失去北境第一道屏障,就是因为这些废物。” 祁楚无奈笑笑。 如果萧明河说话好听点,八成还是会有人信他的。毕竟他有种敏锐的直觉,在战场上救过祁楚许多次了。 他上前两步,与萧明河并肩而立,周围的雨水被灵力弹开,迟疑了片刻,低声问:“二师兄,你家里……” 萧明河的脸色冷肃,抖了抖剑上的血,收剑入鞘,抱紧了寒酥,垂眼安静了片刻,冷冷答:“随他们怎么折腾,不准我上前线,是想让各家笑话我危急关头当缩头乌龟吗?世家子弟都派了嫡系上战场,怎么我还挺金贵。” 祁楚想,好歹没被劈头盖脸来一句“不劳费心”。 二师兄的脾性是长进了。 数月之前,魔族再次进侵,妖族随之动乱,现在中洲又回到几年前,外有魔族,内有妖邪,动荡不安,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