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盆里沾湿一块小毛巾,拧干了,叠成长长的方块,靠近过来盖在周子轲的额头上。 周子轲抬起眼,先瞧了汤贞近的脸,又瞧挂在墙上的那一袋点滴。 “这是什么。”周子轲开口问,他喉咙发出的声音干涩嘶哑。 “你发烧了,”汤贞用温水壶倒了一杯水,看着他道,“现在我们还不能出去,先给你打个退烧针……到夜里如果还没退烧,我再带你去医院做检查。” “不用。”周子轲说。 他向来不把发烧当回事。每次不舒服,顶多睡一觉就没事了。一觉不成,那就睡两觉。 汤贞脸色却不好看。 “你昨天半夜到我楼下,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汤贞问他。 周子轲看着汤贞。 “就算不想回家,再怎么没地方去,也不能在车里睡觉,”汤贞告诉他,“你知道昨天夜里地库有多冷吗。” 周子轲沉默了一会儿。 “你家里不是来人了吗。”他说。 汤贞眉头皱起来了。 周子轲道:“你让我走的。” “我这个地方住不了人,你就不能找能住人的地方住?”汤贞也沉默了会儿,再说话的时候,他语气都有些变了,“如果我不在这里怎么办,如果我出远门了,你难道就一直睡在车里?睡地库?” 周子轲瞧着汤贞那难过劲儿。 他一双眼睛宿醉,发红,把汤贞的微妙情绪看在眼里。 他能说什么,在遇到汤贞以前,他确实从没觉得睡车里有什么不好。 * 周子轲对退热贴不过敏,但他不说,就这么看着汤贞忙碌,在他床前腾换毛巾。汤贞的手本就凉,沾了水,贴到周子轲烫的额头上,比什么退热贴都有效。汤贞一边拧毛巾一边问他想不想吃东西,周子轲一点胃口也没有,便摇头,就见汤贞坐在床前打开了一个盒子,用夹子夹出冰来。 冰块蹭在周子轲干裂的嘴唇表面,很快融化了一些,润湿了病人的嘴唇。汤贞靠近过来,扶起周子轲的头:“你的体温太高了。” “体温高怎么了。”周子轲讷讷地说,他的头被迫抬起来,半个身体靠在汤贞胸前。 “体温太高,人会烧成傻子。”汤贞像在讲故事。 周子轲可能真的快要烧成傻子了,他的脸贴在汤贞胸前的毛衫上。真软,他想,真好闻。汤贞把几粒yào塞进他嘴里,周子轲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就着汤贞端到他嘴边的水,迷迷糊糊把yào吞了。 汤贞还端着水杯,半劝半哄的:“你发烧了,再多喝一点。” 周子轲眼睛慢吞吞地眨。 汤贞也出了汗。他额前的头发像周子轲一样湿透,一缕一缕的。脸颊淌下汗来,汤贞也顾不上擦。有那么一瞬间,周子轲那正被高热炙烤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他就算烧成了傻子,汤贞兴许也是会这样照顾他的。 他到底凭什么这样想呢,他跟汤贞才认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