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觉为国而战,便是天地间最能耐的英雄豪杰,混出个人模狗样儿来,却是将贾家在烈火中烤了一次又一次。他爹早早病退了,大哥几乎一辈子窝在京城中,贾家子弟不提资质问题,却也是放羊似的长大,唯有他贾代善顶着战神的光芒,享尽万千崇拜。
“也……”贾代善看了眼帝王,垂首,“也对不起您。”
皇权与军权的矛盾,自古有之。当他贾代善回过神来,自己早已成为朝中武将的代表,一言一行,都带上了被人解读的万千深意。有人推着他前进一步,好获得从龙之功,好挣脱掉“盛世用文”的魔咒,毕竟,这历史上,柴荣军法治国也挺好。
当然,他也有野心。
“不用对不起朕。”泰安帝拿着奏折往贾代善方向狠狠扔了过去,“毕竟,你有实力但不敢篡位。相比朕那些孽障,老实……太老实了!”
“最好盼着朕万岁万岁万万岁,否则盘龙查出来后,你就去死吧。”
最后一句说出口,泰安帝看看空空荡荡的桌面,看看桌案边上的文房四宝,咬咬牙,抄起了玉玺朝人砸了过去,“不接住,你就立马去死。”
说完,泰安帝看着在半空中划过漂亮弧线的玉玺,抬了抬眼眸压住满身的酸涩—终究是他这个帝王先起提防之心,但不管,是贾代善先坑他的。
泰安帝愤愤着道:“荣公,你可知晓这世上除了帝王,还有谁能拿玉玺?”
“司礼监内监捧玺。”贾代善捧着玉玺,又重新跪地,毕恭毕敬道。
泰安帝捏了捏拳头,“你也给朕滚去跪太庙!你们贾家都有病,从你开始的,朕错怪你儿子了。”
“是,微臣遵命。”
“等等!”看着站直了身的贾代善,泰安帝揉揉额头凸起的青筋,顺带遮了遮视线,让自己不去看人,问道:“你觉得涵儿如何?”
贾代善静默了一瞬,开口:“心性单纯豁达,才智不错,政见可培养,也爱国为民,但帝王道,不是非黑即白,而他太过爱恨分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最后一句话,贾代善放在心理缓缓又念了一遍。不管帝王如何杀伐果决,冷漠无情,可当他看到书信的那一瞬,回想起来的只有那傻乎乎的,连小抄都不会的帝王。跟他说了多少遍了,他贾代善写字从来不束缚框架内的,一个字要占两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