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路向南,贴着宫墙走过皇后的寝宫、走过皇帝的中斋、穿过议政的太极殿,一直走,一直走。 少女失了簪子的素发从风,有几缕被吹到她颊上,遮住眼睫,她也顾不得勾下。 宫道漫长,两侧高耸的青墙排山入闼般向下逼仄,簪缨以往出行,皆是乘坐轿辇,从没有自己走过这么长这么久的路。 走到脚累腿软,她便掐自己大腿一把,挽着唯一陪在她身边的春堇继续前行。 她早算到了太子不会追出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堂堂东宫的气度颜面自然要顾一顾。李景焕性格的这一面,说起来其实与庾氏很相像。 正因为此,庾氏眼下定然在忙着收拾自己留下的烂摊子,顷刻间也顾不上她。 至于傅则安,当然会守着傅妆雪寸步不离地安抚,说不定心里还怪她不懂事,哪里会追赶出来。 这些人,大抵都觉得她方才说的是气话,觉得她离开了华林园,也只能回到玉烛殿去,所以不会在气头上大费周章地追出来。 曾经令人心寒的事实,此时却成为簪缨的助力,她抢着这片刻的空当,没什么阻碍的便来到云龙门。 此地正是之前大司马停留之处。 大司马自然已经走了,朱墙下立着几名执戟的守值禁军,犹处在一种恐怖的阴影里。 他们恍惚地回思片刻前,那个戎甲长裘,白狼卧履的男人,背后生出一层白毛汗。 面前忽然飘来一阵香风,守卫们定睛一看,便见一位素发及腰,姝色清绝的小女君出现在眼前,目光都不由有些发直。 春堇上前挡住小女君的身影,低咳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枚金灿灿的令牌。 这枚夔纹凤翼牌,还是多年前皇帝赐给簪缨的,佩此牌,出入内外宫门便可通行无禁。 然而簪缨不是那等轻狂放肆的人,以往在宫里步步留心,金牌虽珍,却无用武之地。昨日晚间,她特意让春堇翻找出来贴身带着,这第一回 也是最后一回用,倒派上了大用场。 守卫们见令牌如面圣上,虽暗觉奇怪,却不敢怠慢,拱手行礼,让出道路。 从云龙门向东,便是止车门了。 这里停满了带有各氏家徽的轺车,皆是今日赴宴宾客所乘的车驾,其中自也有傅则安兄妹乘坐的那一辆。 瞧,连车都是现成的。 傅家的车夫认得傅娘子,只是他载来的明明是大公子与二娘,这会儿出来的却变成了小娘子,吃惊不解。 簪缨滚了滚干涩的喉咙,只道一句: “宴会出现变故,我有重要之事回府禀告祖母。” 车夫听后悚然,不敢耽误,忙放下踏凳请小娘子上车,赶回傅府。 春堇扶着小女君上了车,安顿她坐稳后,忍不住用一种百感交集的目光望着主子。 这些年来,她贴身照顾小女君的起居,从未听过她说谎诓人。有时春堇甚至忧愁小女君实在过于乖巧,以此柔质,将来面临统理后宫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