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君如何担得住? 今日之事却让春堇感觉,小女君好像突然之间长大了。 也不是突然,细想想近日光景,她都已经记不起,小女君有多少日子不曾开颜过。 昔日小女君总挂在脸上的那种甜渍渍的笑,不见了。 春堇不晓得女君是如何提前知道太子会与傅氏女在假山下幽会,以此让她早做准备,她也不关心,她只担心小女君经了这一遭,心里会不会难受。 那是小女君从小到大钦慕、信赖、追随的太子殿下啊,小女君眼里把殿下看得多重,心里把殿下藏得多紧,春堇通通都知道,便说太子就是小女君生命的全部,也不为过。 可太子竟在她的及笄礼上,同别的女娘不清不楚。 皇后娘娘和傅大公子,也不偏着女君说话…… “女君若是想哭……” 春堇的话还没完,簪缨转过双眸,那里面水汪汪的,潋滟欲滴,却不见泪。她轻道:“不哭的,最难的一关已过,我不哭。” “只是连累阿姊陪我担风险,姊姊放心,你的奴籍身契我一定帮你勾销,不会让任何人发落你的。” 春堇鼻子发酸,这种时候,小女君还在考虑她的奴契。 簪缨却是满心轻松,她轻轻掀起车帷一角,近乎贪婪地注视不断从视线中闪过的繁华街道,肆馆商铺,听着人喧蝉鸣,嗅着烈烈骄阳晒出的一世夏日况味。 她真的离开那座囚笼了。 接下来,是该去收第一笔帐了。 油壁轺车在傅宅的阀阅前停稳,簪缨下车,洁白的襦裙浅浅飘逸,如涌进夏日里的一蓬清凉雪。 二门上的管事见到本该在宫里的傅簪缨,不知出了何事,忙向老夫人的上房通传。 结果层层递话,到了傅老夫人邱氏耳中,便成了:“小娘子回来了!” 傅家老夫人是一副偏于英厉的长相,螓首扁平,鼻准挺毅,岁月在她唇边刻出两道深深的纹理,虽年过七旬,精神依旧称得上矍烁。 她闻声而起,墨绿细锦的裾缘在红木脚踏上划了个摆,一把苍老的嗓子连声问:“阿雪自己回来的?她兄长不曾陪她同回吗?宴会不当结束得早啊,是不是她在宫里受了委屈?” 一面说一面迈步向外迎。 走到门边,便听槛外响起一道清软的声音:“听闻祖母身体不适,我回来瞧瞧祖母,是如何下不了床的?” 傅老夫人身形一定。 簪缨的身影转过雕花门,望见老人脸上过于诧异的神情,了然点头。 “原来祖母心中,只当阿雪妹妹是傅府的小娘子,所以见我才会如此惊讶。” 傅老夫人何止惊讶,这个时辰,她这个便宜孙女理应在宫里行及笄礼的,怎么孑然一身地回来了? 她这主角回了,大郎和阿雪为何不同道回家,宫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还有,她身上穿的是何物,小女娘家家的,竟不嫌晦气。 傅老夫人面沉似水,嘴角下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