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并不算大,口气也并不严重,但是,在场众臣,都不由自主的从墩子上站了起来。 殿中依旧静悄悄的,只要天子平静的声音回荡着。 随着话语渐渐深入,天子的口气当中,也带着几分感叹,道。 “宫中之事,外界如何议论,朕都并不在意,诸卿皆是国之肱骨,亦是同朕一起匡扶社稷之人。” “朝野上下时有流言,但是卿等知朕,天家之事,国家之事,朕自登基以来,件件桩桩,皆敢称一句问心无愧。” “诸臣被流言所惑,上疏朝廷,朕不罪之,但是,卿等当知,朝中固然有一心用事之人,可也有居心叵测,挑动是非之辈,谏官只顾天家事,也便成了此辈帮凶,坏我朝纲矣!” 这番话说出来,底下重臣脸上沉思之色更浓。 天子这话,看似是在自白,但是实际上,落在他们耳中,尤其是陈镒和陈循的耳中,却如同黄钟大吕,振聋发聩。 要知道,自从天子登基之后,清流和科道,就都不怎么受待见。 清流最严重,人员被一次次的抽空,地位被一次次的压低,科道的情况也不怎么好。 王文一上任,京察的矛头,就狠狠的对准了科道。 毋庸置疑,这背后必然有天子的默许。 但是,这其中的原因,却始终没有人能够想的明白。 要知道,清流科道,在朝中地位一向颇高,清流为天子近臣,科道为言官风宪,前者辅天子理政,经筵侍讲,随侍拟诏,和天子接触最多,后者察百司之事,下抚黎民,上匡天子,是皇帝掌握地方情况的重要手段。 历朝历代,对于清流科道,都颇为信重,可偏偏天子登基之后,却一反常态,对清流科道从无好感。 以往的时候,他们也曾私下想过,会不会是天子想要乾纲独断,独掌朝局,所以容不下谏言。 但是,随着和天子的接触,他们逐渐否决了这个想法。 天子对待朝臣一向宽仁,谏言提议,只要合理,天子也无不采纳,哪怕是像于谦那样的屡次冒犯,天子都能容忍的了,为何偏偏要针对清流科道呢? 而今天子的这番话,却让他们忽然明白过来。 事实上,天子并不是想打压清流科道,而是不得不打压清流科道。 说白了,这其实还是天家之争。 朝中上下,一直有宵小之辈兴风作浪,这一点,在场的大臣们心里都很清楚。 太上皇毕竟在朝多年,虽然闹出了土木之役这样的风波,但是,朝廷当中依旧有心向太上皇之人。 这些人,或许是死守礼法之辈,又或许是太上皇的旧人,又或者是投机之徒。 但是终归,朝堂之上,是有这么一股力量的。 这股力量并不在明处出现,但是,却一直在暗处搅弄风云。 尤其是近段时间以来,随着太上皇的一系列行为,更是能让他们这些重臣都能够确定一件事。 这些人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