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眼泪终于落下来了,然而就在他落泪的前一瞬间,他动作飞快的直起身扭过脸,用一只手掌覆住了脸颊。缓过劲,他颤颤的说道:“……我知道,她从小身体就不好。”
眼看着高高大大的男人泣不成声,此时坐在椅子上的沈延生却丝毫都没有因为这样苦情的回忆而有所动容,两道目光直勾勾的盯住男人的后背,他在思考一个问题。
这男人到底什么来路?平白无故的从妓院里拉来个人就敢认亲戚,到底是真的为亲情所困,还是居心叵测别有阴谋?
起身走到男人身后,他伸出手臂轻轻的绕向对方,等到把两只手环到人身前,他前胸贴后背得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她是睡着没的,去得时候……很安稳。”
28第二十六章
沈延生独自一人回旅馆,路上顺便去糕饼店卷了许多大包小包,带着东西回到房间里,他先是彻头彻尾的把自己收拾了一顿,然后跳到床上开始吃着饼干看报纸。
饼干是他下午买回来的,形圆片薄,顶上撒着一层稀薄的白糖。搁进嘴里嘎吱嘎吱,他咬得十分热闹。起先只是尝味道,慢慢的他觉得这咀嚼声清脆又好听,竟是小孩儿一样的暗自在心中打起节拍,边打边配合韵节似的大嚼特嚼,及至动作迅速的吃完五六片,他觉得厌了,那聒噪的声响才告一段落。放开饼干盒子,他把双手伸到床边抖了抖,然后缩回来拿起面前的报纸。
报纸是罗云本地出产,所以上面大多只讲一些镇内的新闻,沈延生看了这么些天,除了东家长西家短的秘闻并不关注真正的时事,因为在他看来,这些不过是小打小闹自娱自乐的东西,远够不上新闻应有的水平与程度。
百无聊赖的翻,他忽然让报纸上一行粗黑的大字捉住了眼球。这则新闻的标题相当霸气,占据了报纸的头版头条,底下还有一张印刷潦草的照片,配合标题,他隐隐的看出照片里的人是仇报国。而仇报国站在一队士兵前面,是个昂首挺胸的体面姿势。
这个傻头傻脑的,居然已经从赵宝栓手底下溜出来了?
沈延生顿觉疑惑,低头把报纸拿起来仔细阅读。
文章的语言组织很简朴,然而简朴里又透出一股小家子气的马屁味。内容上,大抵不过是仇报国如何如何顺利的完成了镇长交托的工作,完成之余,还找到了失踪已久的侄少爷。两项功劳加在一起,如何成不了一桩占头条的大新闻?
沈延生一边看,一边不屑的发出声低笑,视线一垂,垂在新闻底下所附的照片上。黑白交错的色彩中,这位傻同窗姿态勃发,身边还站着个老头,看样子,应该是对他多有褒奖的镇长。俩人一高一矮的并在一起,对着镜头的表情都是僵硬尴尬的。沈延生抖了一下手里的报纸,很是讥讽的在心里又笑了一声。
这小地方,假模假式的官腔倒是做的很到位。
小打小闹的自娱自乐是做给民众看的,不过沈延生心里明白,仇报国所谓的忠心护主,满不是报纸上说的这么回事。可这世道,说和做是两码事,更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