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长一齐乘着北上的火车到达了镇内。这么一来,罗云这块弹丸之地,可以说是彻底的改朝换代了。
新镇长一个外乡人,势单力薄的没有什么支撑,乌纱摆在那里,中看不中用。悄无声息的在家里闷了一阵子,他主动的向赵宝栓传去了联合的意向――一张请柬,请赵宝栓到他府上去吃饭。赵宝栓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必定施施然前往,顺便捎上了等着矿山批文的孟小南,于是顺水推舟的又建立了一番合作关系。
这些事情沈延生了解的一清二楚,因为赵宝栓对他毫无隐瞒,然而说是这样说,有些小细节他还是持着怀疑的态度。随着越来越多的事由显出走向,他心里也隐约的有了些眉目。只是事情既然已经是过去了,也没有再拿出来说的必要。
坐在客厅里发着呆,这时候有佣人从外面进来,鼻头红扑扑的,头上肩上还零星的落了些雪花。走到沈延生跟前,低头弯腰禀报道:“先生,隔壁赵师长让人送了些白炭过来。”
沈延生点点头,看着他衣服上点点的雪水,问道:“外面下雪了?”
佣人说:“刚下的,雪点子还挺密,起了风,比前两天都冷了。”
沈延生沉吟片刻,抬手把佣人支走了。手心裹着暖烘烘的小炉子转了两转,他想,早上还是大晴天呢,怎么忽然的就下起雪来了。既然是下雪,外面这时候也一定很冷,而仇报国被选在这样的一个时间上路,多少也有些凄惨可怜。可这又能怪谁呢,路是人走出来的,纵是虞棠海想过要主动放弃他,他也还是有过自救的机会,只是机会让他白白放跑了。加上时运不济自不量力,走上死路似乎也是一种定势。
沈延生并不是圣人,到了这样的地步更不会对仇报国心存怜悯。他之所以不肯去刑场,不是不想目睹旧友脑壳开花的场景,而是不想在那样一种场合下面对虞定尧。
生病在家的时候,这小少爷来看过他,是完全长成个大人的模样了。之前的大,大得很笼统,只在于骨架模子,而这一次,沈延生却是从人眉眼中看出了成长的痕迹。说话做事一板一眼的自成风格,就连那目光中稚气与顽皮的痕迹也比之前收敛了许多。
沈延生看着他急匆匆长大的样子,心中自然十分理解。痛苦与忧愁的经历是他们互通的接触点,之前不通,现在经历了这番波折之后,彻底通了。然而理解的同时,他又难免有些始作俑者的愧疚,所以跟虞定尧说话,态度上就不由的有些闪避与含糊。虞定尧先入为主,当然不会想到对方含糊的理由,只当是人家怕把水痘的毛病传染给自己,心里还颇为感动。说起自己家里的事情,他也没有露出孤助无援的表情,反而面带微笑的有些不好意思。
虞棠海在的时候,虞府里人气兴旺,总有前来拜访的各路宾客,每天络绎不绝的,把寻常日子也走得如同节面一般热闹。如今忽然的从车水马龙的繁荣跌至门可罗雀的凄凉,这样的光景,任谁也没法忍受。
虞夫人受不了这样的痛苦,大门一关进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