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你说少爷明明是自家的少爷,为啥平时不常来楼子里耍?”“掌嘴!”阿祥憋了声音低叫,狠狠敲了阿鲁一栗子,“忘了二爷怎麽交待的了?”阿鲁这才想起家中规矩,赶忙噤声,只在心里纳闷儿,你说俺和少爷,到底谁更傻呢?
飞雪楼是老字号,当初建楼时未曾想到会有今日局面,是以楼子本身并不如何宽敞,年前翻修了一次,却也只将楼梯加宽,阳台做大,又买下了两侧的商号,楼与楼间以回廊相连,中间的这间老楼依然保持了数十年前的风貌,简言之就是昏暗狭仄──当然,是在未点烛之前,一旦那几十根粗如儿臂的牛油巨烛一点,仍是煌煌大观。下头人为此跟任炜棠抱怨过多次,都是希望他能歇业几天,将楼子彻底改造下,而任炜棠只是苦笑著不吱声,久而久之也就无人再提。
要是说飞雪楼这偌大的产业,竟拿不出钱来做装潢,只怕任炜棠自己也不信的。客人们也未曾多想,只当是为了维持传统。反正赌场的资历不在於楼子的大小,而在於里头流动的钱财。有著数十年的信誉做保障,飞雪楼的生意仍然是最好的。客人不仅多,而且贵气,所谓陪太子赌输,赌桌上的每个人身後都跟著一大溜尾巴。
所以任晖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到二楼的永丰厅。
可是刚进门就找到了沈约。
并非是沈约其人有多麽英俊潇洒夺人眼球,或是高大威猛引人注目,而是因为正对永丰厅门口的那张赌桌上只坐了两个人。
两个他都认识,左边那个倒真是英俊文秀,穿一袭天青色绣竹长衫,一脸自负,手里摇一柄洒金折扇,抖搂开的一面是幅岷江山水图,端严森秀,十九峰巍巍如青城,一看便是古物,画旁题小诗一首,落款处赫然题著贺渚二字。
贺渚何人?文渊阁大学士,当今最有名的书家。
即使是瞎子也知道这是位贵公子,何况是以箭法著称的任氏子弟?所以任晖一眼便认出了这个人,现今宰辅廖延西之子,廖谨修。
任晖皱了皱眉毛,因为他不喜欢这个人。
廖延西是能吏,是诤臣,更是举国知名的贪官,任晖对他专注於敛财并无异议,任家把守枢密院,军中征战花费最是可怕,後勤补给全要仰赖这位宰辅和被沈家一手掌控的户部,朝廷虽有严令,禁止军方和文官系统互通有无,但私下里任氏一族和这两家一直保持著良好的合作关系。不过阴差阳错的是,不同於老一辈的城府算计,三家的下一代关系似乎有些微妙。任晖并没见过廖谨修几次,也无半分私人情谊,最近一次相见还要追溯到六年前沈约十二岁生辰。
能一眼认出廖谨修,无他,因为这把扇子是他父亲任炜长送给廖宰辅的寿礼。
而右手边那人,有点胖,有点傻,娃娃脸上有点惫赖神色,一看便是个纨!子弟,一对小眼瞬也不瞬地盯著绒布桌面上骨溜溜转著的骰子筒,盘腿窝在藤椅上,怀里靠著一个猫样的胡地美人儿,美人的手里拎著一串葡萄,正拈起一个塞进他嘴里。
不是户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