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秀,簪小楷写道:
“昔赠君鸳鸯荷包,今君以鹤氅为报,两心相契。待入君门,望君怜惜如荷包常系襟前,白裘长护霜寒。
此谨奉”
姜念指尖抚过笺,暗道:“秦可卿这妮子竟将应允为妾之事,写得如红拂夜奔般风雅!”
秦可卿在笺中用“荷包常系襟前”暗喻不离不弃,“白裘长护霜寒”隐喻庇护疼惜。
难为她有这份文思了。
是的,秦可卿已用笺传话应允为妾了!
……
……
皇太后邬氏昔日为妃嫔时,长期居住在皇宫内廷东六宫之一的永和宫。她成为皇太后之后,依然住在永和宫,不愿迁到别处。
已是腊月下旬,快过年了。
这日,天色阴翳,铅云低垂,压得皇宫的琉璃瓦也失了颜色。
皇太后终于放元春离开了!
皇太后到现在才放元春离开,单凭这点就可看出她对元春的喜爱。
永和宫内,鎏金熏笼吐着沉水香,皇太后端坐于暖阁炕上,手中握着一串迦南香佛珠,目光凝在跟前跪着的元春身上。
元春今日没再穿宫装,鬓边只簪一支点翠凤钗,虽无华服加身,却更显天然风韵。她伏地行了大礼,哽咽道:“臣女蒙太后垂爱,多年教诲,如今……如今竟要离了太后去了……“
话未说完,泪已坠地,在地面洇出几点深痕。
皇太后手中佛珠一顿,叹道:“好孩子,快起来。你这一去,不过两月便要作新妇了……”
说着竟亲自起身上前搀扶,元春不敢受,忙膝行半步相迎。
皇太后抚着元春的肩头道:“莫哭!难道出了宫就不能见了?你嫁的又不是外省人家,日后我传召,你还得进来陪我说说话呢!”
元春闻言,愈发泪如雨下。
这深宫数年,虽说是“不得见人的去处”,可皇太后待她竟有些似待孙女一般。那些寒冬里赏的貂鼠手笼,盛夏时赐的冰镇杨梅汤,乃至她偶染风寒时,皇太后遣太医的恩情……桩桩件件涌上心头。
辞别了皇太后,元春带着抱琴缓缓退出殿外。
行至永和门时,抱琴忽轻呼:“姑娘快看!下雪了!”
元春抬眸,但见灰蒙蒙的天际飘下零星雪来。一片冰晶恰落在她眉间,凉意沁入肌肤,倒似将数载深宫岁月都凝作了一点寒露。
元春登上了一乘轿子,后头还跟着两辆大车,载着她的行李及皇太后赏她的一些嫁妆。
轿子由北面的神武门出了皇宫,元春忍不住掀帘回望——
那重重宫阙在雪幕中渐次模糊。
……
……
雪已下得密了,如搓绵扯絮一般,纷纷扬扬,将荣国府朱门黛瓦尽数笼作一片琼瑶世界。阶下雀儿冻得缩颈,檐角铜铃裹了层雪壳,偶有风过,也只闷闷地“咯”一声,不似平日清越。
忽闻一阵脚步声自东而来,却是元春坐着轿子回来了!
贾琏领着宝玉并赖大、林之孝等管家管事候在门外,见轿至,忙命开正门迎接。倒不是冲着元春开的正门,而是冲着皇太后,因为此番元春是皇太后特意遣人送回来的。
轿子由正门入内,走了一射之地,将转弯时歇下,换了三四个衣帽周全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