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惨烈的痛呼才终于冲出咽喉。
他甚至没来及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陷入了蚀骨的剧痛之中,此刻他的脸上已经出现一条渗人的血红色凹槽,骇人的伤口越过鼻梁贯通了双眼的眼窝!
纪清歌一拧手腕,木簪拔出的瞬间,淋漓的鲜血自翻卷的皮肉之间喷涌而出,她虽然已是拔簪后撤,但白皙的面庞上依然被溅落了点点殷红,连她怀中的纪文桐也没能幸免,整个后背都沾染了血色斑驳。
惨痛的呼号声中,‘鱼’手中短刀虽未脱手,却早就失了章法,一手捂着自己的双眼,一手胡乱的挥着刀。
这样已经谈不上招式章法的乱砍乱刺反而给纪清歌带来的威胁,她一击得手之后虽然已经尽可能迅速的抱着纪文桐向后退去,试图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但……她此刻身处的却不是平地。
那一条窄窄的石阶直通水面,适才如同白驹过隙那一瞬间的方位变幻,让她原本在上方被‘鱼’挟持后退的位置变成了在他身后,而今‘鱼’在阶梯上方胡乱挥刀,她的身后却已经是水面。
狭窄的空间没有可供继续闪避的余地,后退却又没了去路,‘鱼’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纵然此刻他双目已盲,不能视物,却也彻底激起了他的凶性!
——就算是死,也要多拉一个赔命才不亏!
若说之前他还是以衡量得失的算计为主,此时此刻在剧痛和绝望之下早就已经分毫不剩。
哪怕是条狗,死到临头都会想要在人身上咬块肉下来。
这是濒死的野兽最后的狂暴。
雪亮的刀光几次从纪清歌面前掠过,刀锋之上锐利的气息有如数九寒冬呼啸的朔风一般,每一次掠过面颊都在肌肤上留下隐隐的刺痛。
纵然纪清歌身法轻捷灵敏,但那是平时,此时此刻她怀中抱着纪文桐,小家伙肉墩墩的身子本就不算轻,已经让她身法大打折扣,而石阶本身又狭窄,更何况她如今的落足之处已经是石阶的最后一级,淹没在水面之下,沁凉的河水已经没到了她的脚踝,再向下,便是笔直陡峭直达河底的石堤,再无方寸之地可供落足。
踩在冰冷的河水之中,面前是刀光狂卷,这一刻就连小师叔曾经教过她的东西都已经不再适用,当那雪亮的刀光又一次逼近的时候,纪清歌几乎是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刀锋挟带的锐气已经刺痛了面颊,却就在这一瞬间被另一道沉稳的威压消弭于无形!
‘叮’的一声碰撞几乎就在她耳畔响起,紧跟着就是‘喀吧’一声脆响。
从纪清歌失足跌落到她突然挣脱钳制,再到出手如电的弄瞎了‘鱼’的双眼,其实不过是短短一瞬之间,几乎就在之前纪清歌一脚踩空的同时,段铭承骤然发力,身形如同一头猎豹般转瞬就欺近到了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