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可以高价买下店铺这件事多少让这少年心中略微有了些安慰一般,他起身告辞的时候神情中多少去了几分来时带着的可怜,低声道:“大姐姐执意不肯归家,文柏也没脸面强求……”
见他又将话题转到了这上面,纪清歌照例是神情冷淡的闭口不言,纪文栢却也不以为忤,只继续说道:“我知道如今这些话,终究是迟了许多年,纪家亏待了大姐姐这些年,文柏再是厚颜无耻也不敢说出让大姐姐原谅纪家的话来……我也不敢妄求大姐姐能既往不咎,只是……到底都是相同的血脉……无论如何也……”
“纪公子,天色不早,请回吧。”纪清歌虽然不愿为难这个无辜的少年郎,但她却也不会因为他的苦求和劝说就会真的点头说一句原谅。
她若能因他看着可怜就原谅纪家,原谅贾氏,她前世的性命谁来偿还?!
如果不是纪家的百般作贱,不是贾秋月的毒计陷害,她前世在那场定亲宴上便不会被醉鬼当众□□!
她到现在都忘不了贾秋月带着一众宾客出现在她面前时,脸上几乎遮掩不住的那一份刻毒和得意。
纪正则却在事后只顾借着这件事拿捏岭南程家,根本不去理会自己这个女儿是不是受了暗算吃了亏,任由贾氏借着她浪荡轻浮的由头百般作贱她。
多么可笑,分明她才是吃了暗算受了委屈的那一个,却要因为当众做出丑事的罪名被按在纪家祠堂里领受家法。
那一场家法,打得她足有半个月都起不来身,却还要强撑着爬在床上抄写女戒。
最后将她远嫁临清之前,她也曾跪在纪正则和她祖母的面前哭泣哀求,可……
一个是她的亲生父亲,一个是她的亲祖母,两个人却没有一个愿意施舍她一点怜悯之心。
更有甚者,纪正则甚至当面呵斥她说能给她一个失贞女子找到不嫌弃她的夫家,他已经尽足了为人父母的责任,让她不要妄做挣扎,如果她敢再弄出拒婚的风声来,他纪家就算是绑,也会将她绑上花轿!
当时这一语终于让纪清歌看清了纪家的嘴脸,也彻底斩断了她对于纪家最后的一点幻想,嫁去临清之后,纵然焦王氏对她百般欺凌,她也没有再想过向纪家寻求帮助。
那时的她终于明白,她的屈辱和求援,最多最多,也不过是给纪正则和贾秋月增添一点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直到她成了逃奴,她满心想的也只是自己报仇,纪家,给不了她任何希望。
现如今纪文栢在她面前苦苦劝解和哀求,她若真允了,她前世的苦难和屈辱又要用什么来偿还?
现在纪文栢这少年看着可怜,前世的她难道就不可怜?
前世直到她亡于那一场大火,她都没有等来纪家纡尊降贵的半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