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颊的红早已褪去,面似春芙蓉,一对双雁眉,眼儿俏圆,笑起来浮着卧蚕,八年宫婢生活,她仿如脱胎换骨一般。
赵姑姑笑道:“出去了也好,你这样的美人儿,总不好一辈子埋没在这宫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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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傍晚,青梅就得到了皇后恩准自己八月份出宫的消息。随之还赐了一份嫁妆单子来,一页页从各类家具翻到首饰,再翻到田产山庄等物,青梅才知一份公主的嫁妆,竟不下万金之多。
她无功而受,心下终难安,夜里与赵姑姑商量过之后,一概拒之,转而请求皇后只赐自己些银两便罢。这消息递上去之后,皇后久未给话,青梅便也兴致勃勃筹划着出宫以后的生活。
忽而一天夜里,赵姑姑吩咐青梅办趟差。这差事并不难办,不过跑腿而已,但奇怪的是,目的地是慈庆宫。
慈庆宫是太子张彧的居所,虽皇后不曾明言,但青梅知道她一直在刻意避免她与张彧接触,下意识说道:“姑姑,那不是我该去的地方,你找别人送,好不好?”
赵姑姑递给她一个包袱,吩咐道:“既娘娘准你去你便去,不过跑趟差而已,又何必推辞了。”
这包袱里装的,应当是太子张彧的贴身里衣。实际上这些年来,除了本职差事之外,每天夜里,青梅都会帮赵姑姑一起给张彧做贴身衣服。从中单中裤,到亵裤,再到袜子,俱是她一针一线缝成。
时间过去一年又一年,他在慢慢变高,肩膀变宽,每每缝好一件衣服,青梅将它按在自己肩头,闭上眼睛,想象那少年如今的身高。
那一件件衣服被他穿着,裹上他那微凉又带着苏合香的肌肤,但他永远不会知道是谁一针一线替他缝制。
而终于有一天,小青梅的两只臂膀伸开时,够不到袖子的左右,他彻底脱离她原有的影响,成为了一个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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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庆宫与福宁殿并列,恰处在相隔前朝与后宫的横轴线上。
院中清一色的内侍,也并不多。唯门上一个,叫住青梅细问了几句,听闻是赵姑姑派来送衣服的,直接指着内院道:“太子起居在东殿,往东殿去,放在寝殿中即可。”
正殿之中不时传出男子们声粗而又爽朗的大笑之声,青梅一路只碰到两个宫婢立在廊下,灯黑影暗之中,木头人一般。
贴身侍奉主子自然是光彩之事,但苦也更难捱。就比如这站,只要主子不歇,宫婢们必得要直挺挺木头一样站着的。
青梅进殿,大殿之中灯火通明。一群体量高大,身着锦衣的年青男子们正在西殿聊天,只言片语,青梅猜他们是在聊一次发生在哈密力附近的突袭。
当今皇上登基到如今整整二十年,这二十年中,大齐犹如一头猛兽一般蚕食周边诸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