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不由脸色大变,忙挥手叫了声“且慢”——唐国公就在涿郡督运粮草,自己也要听命于他,此来上谷,唐国公还提过,他家三郎三娘或许过两日就会赶到,希望他能多加留意。因此在听到小乙提及“李三郎”时他还吃了一惊,只是听说是两兄弟,又是早已到了涿郡,才觉得自己是多心了,没想到眼前这位少年,当真就是唐国公家的李三郎!
再次细细打量了凌云几眼,他蓦然意识到,难怪之前自己看他眼熟,他的容貌跟唐国公身边的二郎起码有五分相似,只是肤色一黑一白,而且看着似乎还比二郎更成熟些,自己才没立刻想到。没错,这少年定然是唐国公府的郎君,自然也绝无可能与匪类为伍!
想到这里,他转头瞪了那张着嘴发呆的少年斥候一眼,这才上前几步,抱手行礼:“三郎恕罪,郭某眼拙,一时竟没瞧出郎君的身份,郎君果然是将门虎子,出手不凡!国公曾嘱咐下官留意三郎的行踪,不想今日竟是不期而遇了。”
凌云听他提到父亲,心里一动,脱口问道:“敢问守备,那我母亲她……”
郭守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笑道:“前些日子内人的确曾提起过,夫人似乎是贵体欠安,近来却没听说什么了,倒是国公愈发勤勉,前日还跟下官细细地叮嘱了半日军务之事。”
也就是说,眼下母亲的身体还好,所以父亲还有心情扑在这些公务上面?凌云的眸子顿时亮了起来。郭守备见她欢喜,心里也是一松,想了想便道:“三郎若急着去蓟县,不如这样,我还是派几个人给三郎带路,过关过桥,总归能容易些。”
这样自然更好,凌云郑重地行了谢礼,想了想又道:“小子还有一事要烦劳守备,我的同伴在和匪首争斗时受了内伤,眼下不好赶路,还想请守备略加照应。”之前让何潘仁留下多少是有些风险,但现在自己既然已亮明身份,他留在这里才是最好最稳妥的选择,能及时得到治疗,也绝不会被人轻慢。
郭守备笑道:“好说,我军中自有军医担架,我这就让人过来照料这位公子,待他伤势略稳,再送他去蓟县与三郎汇合。”
凌云再次道了谢,这才转头看向了何潘仁,却见他也回身看了过来,神色竟是异常平静,但对上他的目光,凌云却只觉得心头一悸,仿佛那里头的情绪实在太深也太重,让她一时竟有些不敢分辨。见凌云如此,何潘仁的嘴角轻轻勾了勾,目光却落在了她手里的铜牌上。
凌云也低头看了看自己握着的铜牌,心里不由也是一声苦笑:是啊,他们不计生死,不惜一切地冒险而来,也最终屠灭了山寨,杀光了恶徒,然而这所有的付出,所有的努力,却比不上这么一块小小的铜牌……母亲特意让良叔带了那句话来,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切吗?这就是母亲想让自己看清的世道和天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