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姐姐虽然跟老太太学过几年管账,颇识得几个字儿,但哪里懂得别地的歪点子呀,更别说连户部的大人们都觉得吃力,想要在金陵多找几个人手,才能将账目理清楚了。哎。”
她那个软软的哎字,倒是让江菱想起了一些事情。
早年她还在学校里的时候,曾经学过两套古代的记账法,一种是官家通用的四柱结算,另外一种……呃,她也忘了到底叫什么,总之是山西那一带流行起来的,比官法更复杂,有什么错漏的也更容易看清楚,但如果不是学这一套的,便容易被弄糊涂。
那法子叫什么来着?……
江菱尚未想出来,那位侍女便又感慨道:“刚刚听前面的姐姐们说,那些户部的大人们日子当真是艰难,识字儿的婢女和小厮们顶不上,找到的几个账房先生又无甚大用,说什么‘金陵府明明是官邸,却硬要折腾出这些稀奇古怪的法子,到底是要做什么用呢’。小主您说,这事儿是不是有些古怪?”又轻轻地笑了两声,声音娇软。
江菱笑道:“我可不敢妄言。”
不过那法子到底是什么来着,龙门账还是四脚账?
离开先前的世界太久,有许多事情都已经模糊不清了。
江菱想着想着,便陷入了一种沉思里,喃喃自语道:“我从前倒是曾经听说过……是进缴存该还是盈亏双轨?比起别的法子倒是复杂,而且要是有错漏,也有专门的法子给平掉。但现在怎么记不清了呢……”
不知什么时候,侍女摇扇子的动作已经停了,眼睛睁得圆圆的,看着江菱的身后。
正午的阳光从枝桠间斜照下来,模糊了那两个人的面容,但仍旧可以看清一个穿着明黄色,一个穿着靛蓝色,站在江菱的身后,亦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位穿着明黄服色的人抬了抬手,穿着靛蓝服色的那位便静悄悄地离开了,不一会儿便带过来两个帐房。
侍女仍旧瞠目结舌,哆哆嗦嗦地,用口型比了一个“皇上”。
康熙缓缓摇头,抬手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悄无声息地走到江菱身后,听着她喃喃自语:
“咦果然是时间过得太久,居然记不清了。可惜早年还看过呢。要不是前两年……唔,你怎么忽然这副表情,见着你那位杏儿姐姐了么?”最后一句,却是问那位侍女的。
侍女被那句“见着你那位杏儿姐姐了么”吓得一个哆嗦,团扇掉在地上,人也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