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眼,复又侍弄那梅花,口中问道:“你母亲可好么?”
李延青恭敬道:“多承舅父挂念,娘亲一切安好。”
狄景晖嗯了一声,对狄博逊道:“博逸怎不出来见客?”
狄博逊道:“孩儿刚才派人去叫,家人说他不在府里。”
狄景晖倒也不恼,但听手中下剪处一丝丝细微咔嚓之声,狄博逊和李延青见他十分专心,各自默然侍立。
一瓶红梅整治的姿态婀娜,狄景晖将花转了一圈,拂一拂膝头,手中剪刀递给狄博逊,问道:“如何?”
狄博逊连声道:“好!很好!”
狄景晖轻笑一声,却摇头道:“瓶中之花,无根无本,开的再好,也不过瞬息光彩。要想年年岁岁,花开如故,须得树大根深,才能长久。”说话间语调一转,“年关将近,你去洛阳给祖父扫墓罢。”
狄博逊赶忙低头应诺,狄景晖又道:“鸿飞虽不是我家子孙,也一道代替你母亲上柱香。博逊未曾去过东都,劳你多多照拂。”
李延青岂敢不应。狄博逊还怕父亲寥寥数语,真的只教自己去祭拜祖父,谁知李延青又道:“舅父放心,表哥的事便是我的事了。”闻言立时大悦,难怪父亲常说,同聪明人说话,根本不须多言。
狄景晖瞧着儿子喜形于色,再看李延青恭敬谦卑,目光沉静平和,宛若无底深渊,着实看不出心思喜怒,忍不住暗暗叹息。
自己这般大时,若给人如此怠慢,必定不肯干休,李延青有这等涵养城府,也难怪半年光阴就名动京城,圣宠恩隆。自己儿子与之相比,说是豚犬也不为过。
慢慢站了起来,走出两步,侧身笑道:“你如今刚满二十岁罢?哼,上天待李元芳真是不薄!”
又向狄博逊道:“寻个好去处,请你表弟看雪喝酒,我不能陪了。”说着径入后堂。
李延青只得与狄博逊一道行礼,心想这位舅父如此秉性,难怪会惹狄仁杰厌弃,但是确如母亲所说,不是张狂无智之人。
狄博逊一直心头惴惴,生怕父亲言语太过,不好收场,眼见如此安排,李延青也已答应,心中如何不喜,自去同他喝酒。
慕容则在酒肆等候多时,早已料到狄博逊会跟去洛阳,三人谈谈说说,直喝到天色全黑,狄博逊酒量虽然不差,遇上这两个千杯不倒之人,如何招架得住,行动之间已是步履虚浮。
看看白雪覆路,将要宵禁,街巷早已无人,慕容则找来一辆马车,三人乘坐代步。酒肆离两人所住客店稍近,李延青教慕容则先回去歇息,自己去送狄博逊。
慕容则本来不肯,但听他道还有事相商,不情不愿地下了车来,又到店中拿了雨伞放进车厢,催促李延青披上一件毛边羔皮裹衫,这才命车夫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