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姑打着哈欠应喏着,披衣走了出去。
祖母回头,看见被子里拱来拱去窦昭,笑着轻轻地拍了拍她:“寿姑不怕。崔姨奶奶这里呢!”
窦昭反而醒了过来。
她望着屋梁,有片刻茫然。
外面传来“噼里啪啦”拍门声,响彻院落。
祖母惊愕。住西厢房长工刘四海已拿了根闩大门木棍走到了大门前。
“是谁?”他警惕地问。
“是七爷。”外面人高声道,“开门。”
刘四海忙丢下手中木棍,“吱呀”一声开了大门。
窦世英和高升冒雨走了进来。
“出了什么事?”披衣站正房门口祖母顾不得大雨,急匆匆地迎了上去。
“没事,没事。”窦世英衣裳已经被淋得湿透,仲夏天气虽然炎热,但夜晚雨水淋身上还是很凉。他嘴唇有点发白,“我来看看寿姑。”
祖母眼底露出深深怀疑,但她什么也没有问,吩咐婆子烧水,让红姑去隔壁富户朗家借两件换洗衣裳来。
等父亲收拾干净时候。雨势大了,天阴沉沉,仿佛无法承重,随时会坍塌似。
窦昭坐炕上,昏昏欲睡,脑袋像钓鱼似点着头。
她对父亲出现不以为然。
半夜三,下着这么大雨,一不小心就会伤风感冒甚至是暴病而亡,还会累得你去拜访人家兵荒马乱地帮你找到换洗衣裳、安排热水茶点……幼稚、任性。这么不体贴人,哪里像个做父亲人。
重要是,她觉得不管父亲和王映雪有怎样矛盾,这样如同落荒而逃地跑了出来,太软弱无能了。
父亲却没有这样自觉性,他笑着揉着窦昭脑袋。柔声问她:“你田庄还住习惯吗?”
“习惯!”窦昭偏过头去,打掉父亲手,“大家都待我很好。”
窦世英望了望屋里粗糙简单陈设,觉得长女有点没心没肺。
他站炕前沉默良久。
窦昭很想睡觉,父亲不作声,她只好道:“爹爹,您不睡觉吗?”
窦世英没有做声,过了一会,他慢慢坐了窦昭身边,沉声问她:“你,还记得你母亲吗?”
窦昭讶然,脸色渐正。
“我还记得你母亲。”他喃喃地道,眼角有水光闪动,“她嫁给我那一天,手上戴着个祖母绿戒指,黄金托,做成海棠花模样……”
窦昭别过脸去,悲伤慢慢地从心底溢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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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天没有亮就走了,窦昭望着雨后澄净如水天空,有片刻怔愣。
伤感过后,人有勇气去面对生活中那些不如意吧!
她回到屋里练字。
赵良璧殷